有他才知道。
王药愣怔了半晌,最后扯起唇角笑了笑,落寞地说:“臣知道。臣选择了,这条道走到黑,弄得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也只能无怨无悔。”
他无声太息,最后低头道:“罪臣告退。”
“慢着!”完颜绰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你当这一顿鞭打就能抵消了你的罪愆?”
王药重新抬头看着她:“太后还要怎么惩罚?罪臣领受就是。”
完颜绰每每对上他的目光,内心就柔软一分。她曾经喜欢他,不就是喜欢他遗世独立的灵魂?背叛不可忍,利用不可忍,可他还是回来了,他获取了他要的胜利,然后仍然被她牢牢地控制在手掌心里。她要折磨他,让他通过身体和心灵的疼痛来记住错误的代价,以后专心地做她的爱宠。
“枢密使是不用想了。贬到我帐下做粗使的奴才。”她趾高气昂甩下一句,挽着身边的耶律延休,直往自己的营帐而去,还不忘回头招呼他:“打着热水,在外头随时伺候。晚上还滚回你的黑屋子去睡,镣铐戴上,免得再逃——追一个你,还死了我两个骑手!”
王药牙关咬得太阳穴都疼起来,在原地刚犟了一会儿,就被后面人一推,差点趔趄摔倒。太后身边的宠宦忽络离上来扶住了他,低声在他耳边说:“去吧。主子不撒掉这口恶气,啥后话都别提……”
王药苦笑一声,只觉得背上腿上,但凡运动到的肌肉皮肤都是一阵阵撕裂的痛楚,走起路来一步一挪,也和受刑差不多了。
等他到太后的御帐的时候,里头已经传出了完颜绰“咯咯”的笑声,说话也柔媚动听:“延休,你也是够了!我用的熏衣香好闻,那赐一点回去,给你也熏一熏……”然后传话出来要温水净手。
旁边的侍女把装着温水的银盆递到王药手里,努努嘴示意他送进去。王药握拳思忖了一会儿,把银盆接过,低头钻进毡包里头。
里头果然是一阵暖香,完颜绰倚着榻侧躺着,面前小几上放着一叠奏折,还有一大琉璃碗的酥酪浇樱桃。雪白的酥酪,晶莹的红樱桃,配着她大红的衣衫,白净的皮肤,娇慵地把脱了靴子、穿着白袜的脚伸在榻外。瞥见王药端温水进来,银牙微微一咬,招了招手,却是对下首跪坐给她念军报的耶律延休说:“快,洗一洗手,给我挑最好的樱桃。”
这位将军大概还不怎么习惯伺候太后,略有尴尬地看了王药一眼,上前要洗手。王药冷冷道:“你先洗了,难道叫太后洗你的剩水?”
他这下更是进退维谷,瞧瞧王药,瞧瞧完颜绰,再瞧瞧王药,再瞧瞧完颜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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