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这道高耸的围墙开始,他所祈求的就只是能平平安安地熬到最后,老死或是病死,他得在这道墙下慢慢地消磨掉一辈子。闲下来的时候,他会从那扇低矮的黄杨木门里弯腰然后出来,木然地望着头上被三面檐角框起的一块狭小的天空,他走在这条长长的宫墙下面,悄无声息,他屏气敛声地躬着身子,随时准备着对人屈膝跪下。这漫长的甬道边有无数扇门,每扇门又能通向无数个岔路,然而他兜兜转转,从小到大这么久了,也说不清出口在什么地方。他从没有奢求过自由,也早忘了那是什么样的生活,他的世界里只有消不掉青肿的膝盖和看不见尽头的役使。文顺抬起头,这条触不可及的狭窄的天上却挂着一轮硕大的圆月,白得耍胶蟊呤强美匣笔鳎∽哦ネ飞夏羌复怨馔旱闹﹁旧忱采忱沧飨臁?br />
这里没有一处是他的,可他毕竟在这里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他突然感到空旷茫然的害怕,这些年他没有一天不在企盼着出宫,哪怕只是在城里随便走走,看看别人正常的生活,然而此时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宁可自己到死都站在崇华殿的游廊下,和那一溜红柱作伴,当个不吭声的摆设。也许就这么被禁锢在没人留意得到的角落里了,可是那并没有关系……他愿意。
☆、未止记…08
上元节才一过,刘荣就催着文顺收拾包裹出宫了。他十二岁进宫,到现在是第十三年,以为有不少东西,不料整理出来也只有几件四季常穿的衣服鞋袜,一些伤药,和几本打发时间的旧书,包了两个包袱,其余的用具都送了同住的王太监。这么多年了,说一句走,竟然也立时就能走得了,这么点家当,活像居无定所似的,他心里不禁泛出点苦涩的自怜自艾来。
文顺想着应该去向皇上辞行。其实是用不着的,但在他毕竟有点不同。刘荣早安排了一个徒弟顶了文顺的缺,自己在暖阁外头拦着,说:“你当上头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理?”文顺明知道刘荣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