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官惊魂甫定,长出口气,抬眼看时,却又惊道:“投错路径了!”
他们本当是往近城外的方向上撤,可抬头眼前一道“西明门”,这已是慌乱之中一头扎到了西面。其外一里,可见“冲觉寺”,亦是明帝一朝的宗亲宅邸所改。众人得了教训,亦不敢再进。可要退往回去,又怕被截击。正在进退维谷,有略知晓洛城城内构造的进言道:“再向北,到西面第二重的西阳门,便有一座大市,想来眼下定是空的。那里视野开阔不畏有伏兵,而若占据其内,也可有不少屏障。不若我等现下且去那里。”
那将官也正无主意,听了这话,顿觉有理,便整队而行。只是这短短一程路,却又遭了两番伏击。他们不知城内划地为域,各块都有值守,相互且都照应;这乍然而来的城外人,如何不是处处挨打。西燕军一路且战且行,人数却渐渐而少。
他们军中缺熟悉洛城地理的向导,又无详尽地图,只靠些曾来过的人评记忆指路。西燕军的这纰漏破绽说来也是一脉而始自起初。数月前尉迟远潜进城内寻陆攸之接头的那张谡,为的便是这个。只不过那一次张谡丧命陆攸之被俘,这事搁下便再未得后文。
那将官率队再往北行,终是见得一座大市。四面八里,楼阁参差,从前沽酒贩马、囤卖盐粟,不知是如何热闹的场面。而今人去楼空,幡幌亦都不见,只剩下光秃的一根根木杆,那将官心中不由叹息道:“想洛城从前的繁华,而今竟是这一派如死城般的模样。”
瞬时回转了心神,高声道:“且各寻遮挡,便先在这里整顿队伍。”
众军涌进大市之南。这里本是调音、乐律二里,里内多是妙艺高超的伎人。二十几年前,里间曾有位田姓的乐师,尤善吹笳。四镇之乱起时,西北重镇失手,高元宠与高元安曾借道洛城往西平叛。其实赵竞在洛城城西的张方桥夕阳亭设酒送行,席间便叫了田乐师来。田氏做“壮士歌”与“拔山吟”,众军闻声无不踊跃。高氏亦为震动,求请田氏随军。后来听说,高氏在西北每做战阵,必有田氏笳乐壮行,以致其后竟还常临阵前。只是两年后,田乐师为敌将募来的射手所杀,尸身亦来不及送回故里,洛城中生长的文弱乐工终是埋骨西域黄沙。赵竞听闻这消息,还曾特意谓二里间诸人道“有我此生,不愿再闻里内旁人吹笳”;此后,丝竹讴歌处,竟真再无胡笳声。
其实这洛城之内,是有多少经年间的往事,便隐没在一砖一石下,旧事如影憧憧,尽已被这秋寒西风与锋镝白刃挥舞间斩碎,零落无声。西燕军士卒踏上这繁华故都地上,眼中只知而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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