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副。
他揣着十个铜子儿,像揣着滚烫的炭,急匆匆赶往城西的济生堂药铺。药铺里弥漫着苦涩的草药味。他踌躇着,摸出五个铜子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掌柜的…赊半副‘清肺散’行不?就半副…我娘咳得厉害…”
留着山羊胡的王掌柜眼皮一翻,拨弄着算盘珠:“李四啊,不是我说你,你上月赊的账还没清呢!我们这是小本生意,不是开善堂的!五个铜子儿?连药渣都买不起!走走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拒绝像一盆冷水浇在李四头上。他看着柜台上那些散发着药香的纸包,又摸了摸怀里仅剩的五个铜子儿,转身离开。
他还得干活,这是李四一天中最漫长的时间。他在城北的永固砖窑上工。
这里的热浪能把人烤干,飞扬的尘土带着灼人的温度,钻进鼻孔、眼睛、嘴巴,糊满全身。他的工作是搬砖,刚从窑里烧出来的滚烫砖块,即使隔着厚厚的、浸满汗水和泥浆的破布手套,只要不注意,依旧烫得人手掌起泡、皮肉粘连。
他需要把成百上千的砖块从窑口搬到几十步外的堆放场,再码放整齐。监工是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手里永远拎着一根浸了水的皮鞭,动作稍慢,鞭子就会带着破空声抽在背上、腿上,留下火辣辣的痛楚和羞辱。
“磨蹭什么!没吃饭啊!”
“废物!这点活儿都干不利索!”
“今天的工钱不想要了是不是?!”
呵斥声、鞭子声、砖块碰撞声、窑火的轰鸣声…混合着尘土和汗水,构成李四日复一日的背景音。
汗水流进眼睛,涩得生疼;腰背的酸痛从尖锐变成钝痛,最后变成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手臂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尘土,呛得他肺管子生疼。
他像一台上紧了发条、却即将散架的破烂机器,机械地重复着搬、运、码的动作。眼前只有滚烫的砖块,耳边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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