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深圳落地生根后,更是在潮汕卤鹅、客家酿豆腐、湘辣剁椒鱼头、川香毛血旺里滚成了个杂食饕餮。赵不琼却似生在珠江边的西关小姐,自家府上那位顺德厨子一把炒勺,早把她的舌头驯得比粤菜老餮还刁钻。故而李家饭桌上粤风长盛不衰,李一杲也渐渐修炼出用筷子丈量干炒牛河火候的本事。
上回在石岩湖目睹的师徒饭局堪称奇观:无问僧挟菜的筷子快得拖出残影,风卷残云莫过如此;师娘却是温吞优雅得要把每粒饭都盘出包浆。谁知今日乾坤倒转——
无问僧慢条斯理地数着饭粒,活像怕米粒里藏着蚂蚁兵团;每块叉烧都要用槽牙磨九九八十一个回合才肯放行。反观师娘,虽不像上回老道那般饿虎扑食,落箸速度却远胜寻常凡人。若非有意等两个小辈,李一杲半碗白饭恐怕才下咽三成,师娘面前早就碗碟见光了。
“老师这厢莫不是转了性?”李一杲正暗自嘀咕,无问僧忽然拍下筷子瞪圆眼:“呆头鹅啊!”老道挤眉弄眼宛如天桥卖大力丸的,“上回蹭你岳父大人的饭局,手慢半拍得饿肚子!如今在自家地盘——”他话锋忽转,枯指戳着李一杲扒拉半天的饭碗,“倒是你们俩做客的!吃饭要有打土豪分田地的气势!筷子当刀枪,嘴巴作战场!”他忽然敲着碗沿唱起来,“快吃快吃!此乃本门密传——’不吃亏道‘的饭桌心法哟!”
这顿在无问僧家嚼的饭,可把李一杲两口子的舌头搅成了迷糊阵——菜盘子端上来五光十色,酸甜苦辣咸各路神仙打架不说,那煮菜的章法更是歪得没谱,活像把各路菜系的经脉硬生生错接了!
就拿那条倒霉的跳跳鱼来说,本该是清蒸席上鲜掉眉毛的俏货色,结果师娘抡起铁锅“刺啦”一声给它上了道油煎,末了还推去空气炸锅来了趟火焰山深度游。李一杲嚼着嘴里柴巴巴的肉丝,恍惚听见鱼魂在耳畔哀嚎:这都不是去鳞,简直是扒皮抽筋啊!
整桌子菜都走的是这“惊世骇俗”的路数。剁椒鱼头更绝,好端端的湘式火辣被塞进了广式炖盅里,红通通的辣子油花在豆腐鱼头汤里翻滚,活像打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满桌数下来,也就那碗瑶柱蒸蛋还端着点岭南风骨的矜持,颤巍巍地缩在角落装老实人。
赵不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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