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壹佰
一霎,烂嘴李一面抽着劣质水烟,一面给小叫花子讲山海经的样子浮现在颜子睿脑海,烂嘴李嘴角几大块总也好不了的烂疮几乎遮住了小半边脸,时间久了,几乎每人注意烂嘴李究竟长成甚么模样,只记得那片吓人的烂疮。
“是在下一个忘年至交,”颜子睿回忆道,“一度在洛阳朱雀大街上过活。也不知他以前做的什么营生,很有些见识。嘴角生一大片脓疮。到如今,算年纪该过半百了。”
青年人点头道:“看来即便和寒舍有关,也该是上一辈的事了。家中往事小人并不完全熟稔,都尉且稍等一刻,待小人去问问族中长辈。”
青年人离去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回转了,扶着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老人手执灵璧佛珠,身着海青居士服。
青年人对颜子睿揖道:“都尉久等。这位是家中族叔,都尉所寻之人,家叔可能略知一二。”
老人自称苦嗔居士,俗姓杨,是现今杨府当家杨老爷的胞兄,青年人则原是苦嗔居士的独子,名叫杨修,因杨老爷宿疾无子,过继到杨老爷门下继承家业。
苦嗔居士在家礼佛,不问世事二十多年,奇异的却是,在他几十年修为出的大平静之下,每每目光触及颜子睿,却总有一丝波动。
寒暄后,苦嗔居士道:“都尉所受托之人,可知晓其人姓名?”
颜子睿道:“只知他姓李。”
苦嗔居士闻言,低声念了一句佛号:“无量寿佛……,那他的口疮,是何时所得?”
颜子睿道:“这却不知。初相识时,就已长得很凶狠了。”
苦嗔居士喟然长叹,仰面阖眼,紧紧攥着手里佛珠。
良久,他才睁开眼,神色寥落已极:“他……可交待都尉找什么人,又托付了什么事?”
颜子睿摇摇头:“当年将玉佩交付与我,他只说到时自会有人接应。若有人问起所谓何事,便说,‘千年冷月,一领青衣’。”
哗啦……
佛珠线竟被苦嗔扯断,黑亮的灵璧珠子四散滚落,震得耳鼓生疼。
“叔叔,这……”杨修道。
苦嗔松开手,最后两颗珠子也叮当落地,再看去,萧发科头的老人脸上已然滚落数行泪水:“二十四年,我修了二十年佛,终究是,贪痴嗔,看不透。苦海无涯,苦海无涯啊……”
无声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