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大皇子为吴军前驱。”短短一句,如同重锤击胸。
赵光义手中朱笔“啪”地折断,墨汁溅在龙案,像一滩乌黑的血。他整个人晃了晃,扶着案沿才未跌倒。
殿中铜炉香烟正浓,却压不住那股扑面而来的寒意。
“赵德昭!曹彬!”皇帝嗓音嘶哑,陡然拔高:“他们怎敢如此负朕!”吼声在殿梁间冲撞,回音如兽。几位宰相、枢密使、三司使表情严肃,大气不敢出。
赵普拱手低声:“陛下息怒。臣料大皇子或已被苏宸挟持,借其名号以乱我人心。陈留兵不血刃而降,实乃反间之毒计。如今军心已摇,最宜镇定。”他声音平稳,却掩不住鬓边冷汗。
赵光义胸口起伏,目光扫过众臣,像抓住最后的稻草:“诸卿以为当如何?”
殿中一时死寂。良久,枢密副使李崇矩说道:“陛下,吴军前锋距城仅二十里,大军明日便合围。若趁夜开东水门,以禁军两万护送,轻骑兼程,可直趋洛阳;再西走潼关,则长安亦旦夕可至。汴京虽富,终是死地。留得青山,方能再图。”
迁都!这两个字像雷滚过玉阶。
赵光义耳中嗡鸣,眼前浮出汴京十年经营——朱甍碧瓦、甲第连云;漕运四达,商贾如织;诸班直、皇城司、东西府、三衙禁旅,脉络交错,皆系他一人。一旦弃城,便等于把根生生斩断。
他喃喃着:“连夜…迁都?”嗓音发颤,似在自问。
赵普再拜:“陛下,洛阳宫室尚存,府库未竭;长安山河四塞,可为再举之基。昔唐玄宗仓皇幸蜀,方得延唐祚百年。事急从权,请以宗庙社稷为重。”
“可朕非玄宗!”赵光义猛地拍案,震得茶盏跳起:“朕在汴京十年,树恩未久,威柄未固。一旦西迁,沿途禁军皆朕新擢,旧勋未附;洛阳、长安士民,又岂肯遽然归心?设若中途哗变,复有马嵬之厄,朕将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说到此处,他声音哽住,眼底泛起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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