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为奴

不过她不甚在意，诸如此类的议论她听了有小半年了，起初还会忍不住哭鼻子，现下只当没听见，默默回身从柴堆里挑选最好燃的竹节，扔进炉灶。

这时，一着香色短袄的小丫鬟打着灯笼进来了，那是在三小姐院里伺候的秋兰，常来厨下要东西。

她唤吴家的：“我们小姐咳得厉害，想吃碗冰糖雪梨，你们快做了送来！”

吴家的殷勤地诶了声，丢下新来的厨娘，装模作样地去橱柜里寻枸杞和莲子……

秋兰一走，她便立刻丢开手，唤茵茵：“去切个梨子来，拣那烂了不好的，”茵茵依言去了。

冻疮最怕遇热，所以到了夜间她把手放进被窝里一暖，很快便痒得不得了，她得忍着不去挠它，实在忍不住了才坐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一瓶耗子油，涂上厚厚的一层，再把手放在被窝外头，痒意消下去了，她才能勉强睡着。

此时冻疮遇着炉火的热气，又发痒了，她不敢抓挠，只得用手掌重重抚摩……

周围新来的厨娘都有意无意地拿眼睛瞟她，茵茵身子单薄，穿的还是她自个儿带来的一件暗红色长棉衣，已洗得发白了，原先合身的，因回府后清减不少，穿在身上便显得又宽又大。还有那头天生乌黑浓密的秀发，本该像旁的小姐们那样梳个俏丽的螺髻，却为了做活儿方便，学厨下妇人的样子在脑后挽一个低髻，用木簪子簪着。

然而这无损她的美丽，茵茵不是那类明眸皓齿的美，她的美是不可言喻的，更像一种氛围，如细雨中的莲花塘，烟雾朦胧，却又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花叶一抖擞，便有雨露飞溅出来。

厨娘们都叹茵茵可怜，“十二岁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本该做主子的，却在这儿当烧火丫头，唉……”

新来的厨娘不懂，又问：“三小姐要吃冰糖雪梨，怎么用不好的梨子？”

“哪里是小姐要，分明是底下伺候的指着小姐的名义要，大晚上的喝冰糖雪梨，亏她们想得出来！”

其中一新来的不解，悄声问吴家的，“那小姑娘生得真不赖，怎么没分到二门内伺候，在这儿蹉跎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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