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定会以为我是故意在他的婚礼上闹事。
其实收到他的喜帖当刻,我有强烈衝动去破坏他的婚礼。惟冷静过后,我反倒恨自己、怨自己——明明事隔多年,怎么我还如此在意?
未忘情。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
为免其他人发现我的心思,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往观礼。
我望望手錶,估计尚有半小时船程。
是日乌云密佈,风雨交加,船身随着波涛起起伏伏。我驀地忆起自己曾伏在他的胸膛上,嗅着带有菸味的鼻息,听着那规律的心跳声。心跳、鼻息、胸膛、船身、波涛共享同一节奏,起起伏伏、起起伏伏、起起伏伏……
我轻叹一声,打断那乱人心神的催眠节奏。
嗯,这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
***
倏忽一颤,我从梦中猛然醒来。
已然忘记梦境内容,却残留着梦中的感觉——自欺欺人,有如参加旧爱婚礼。
终归清醒了。原来我不知不觉枕着颈枕入睡了,幸好那手提胶箱依然安放在我的坐椅下,没有滑出来,不然内里的三个瓷娃娃定会全数碎成垃圾。
相爱三年,我每年亲手烧製一个瓷娃娃给他,因为他曾盛讚我的瓷娃娃天下无双。后来我知道那全是花言巧语。对他而言,我的瓷娃娃从来只是垃圾。
我望望手錶,估计尚有十五分鐘机程。
我向空姐要一杯橙汁。她奉上化学合成的假橙汁。假的橙色,假的果香,假的味道。假得彻底,假得光明正大,我喜欢。我细嚐它的假,正如我曾细尝他的假。他的假渗着真,他的假偷偷摸摸地偷走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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