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将册子上的字形记在了心里。等到他跟着师父学完了两本经书,就一本正经地问:“什么是生门?什么是死门?”
普云那时候已经长成了个长手长脚的青年和尚。他从来没见过师父发那么大的脾气,小师弟第一次真正挨了揍。师父说没有生门跟死门,小师弟不服气,一个字不错地当初那本小册子上的话给背了下来。师父大发雷霆,将他一并拽了过去问究竟,训斥他为什么要教师弟这些。小小年纪,连路都走不稳当的普仁却拦在了他面前,奶声奶气地强调明明是书上这么写的。
后来普仁挨了揍,师父开了荤戒,狠狠给了他一顿竹笋炒肉,罚他站在院子里头晒太阳。可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师父却又将为数不多的几个香客偷偷送上山的一块豆腐跟蘑菇一块儿炖了给普仁吃了顿干饭,让他忘了生门跟死门。
才豆丁点儿大的孩子能记住什么事?师父到临死的时候都不晓得自己的小徒弟不曾忘了生门死门。他这个做师兄的也是到师弟闯下大祸之后,才知道他不仅没有忘记,还竟然用它害了人。
“你用它害了谁?你给谁开了死门?你到底做了什么孽障事?”普云又心痛又悲愤,连手掌下瘦成了一把骨头的师弟都顾不得心疼,只拼命晃着纸人一样的普仁,“你怎么能害人呢!”
“我不想的,我不想。”普仁痛哭流涕,身子朝后仰着,两只大而圆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烧落的烟灰。他绝望地看着铜炉上方袅袅的香烟,声音透着无限的恓惶,“他们给我下了药,诓我说出来的。”
普云勃然大怒,厉声呵斥师弟:“下什么药?你自己不带脑子,能着了迷.药的道儿?”
他一边吼着一边摇晃师弟的身子,师弟却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鼻涕眼泪齐齐往下来,到后面索性在地上打起了滚,身子撞到了禅房门口,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隆声。普云都被师弟的动静吓到了,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疑心师弟这么多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头,伤到了脑子,得了羊癫疯。
徒弟慌慌张张地在外头敲着门,小心翼翼地问师父发生了什么事。普云一个人按不住师弟,只得将自己的大徒弟叫了进来,让他赶紧想办法弄车子送师弟去医院。羊角风发作起来要是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没命的。
徒弟迟疑着不动,半晌才指着普仁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开口:“师……师父,你看师叔。”
普仁的袖子在打滚的过程中捋了上去,露出了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那一个个小黑洞刺痛了普云的眼睛,像万蚁噬骨万箭穿心。
陷入疯狂的普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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