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顾。这是一个确实却稍嫌笼统的回答。也许,为了进一步讨论文学是否消亡,我们还须探明文学特有的价值,看它对于人类是否具有其他事物所无法替代的长处——任何事物有所长就不会被淘汰,哪怕小如竹筷。
当我们清点文学之长时,也会冷静而惊愕地发现,随着电子声像手段的广泛运用,文学曾有的某些长处正在弱化或消失,某些职能正分让或传交给其他信息手段。这种动向虽然令人沮丧,却也是确实的。
文学无法在平面写实方面与影视竞争。远古时期没有什么文学,最早的“文学”大概算那些象形文字,像牛,像羊,像日月山川什么的。古希腊艺术家普遍认为“艺术摹仿自然”,主张文学照相似的反映生活。中国古人也首先提到“赋”,即强调铺陈直叙,摄万象、状万物。因为没有摄影,更无影视,文学义不容辞地要独负写实重任。因此,你要知道云梦泽吗?请看司马相如的《子虚赋》:“其东”如何,“其西”如何,“其高”如何,“其卑”如何。作者洋洋洒洒,把东西南北、山石草木写得无微不至。你要知道梁山好汉的出征英姿吗?那么可在《水浒》中随便挑出一首战场诗,作者用墨如泼,把天地人马刀枪剑戟写得面面俱到。作者对实写物象的这种劲头,还体现在巴尔扎克对一栋楼房或一条街道的数十次描写中,体现在雨果对一所修道院数万字的介绍中。人们通过这些作品可以看到自己未能看到的世界,观察到自己未能观察到的事物,从而开阔眼界,增长见识。然而,今天的人们如果要知道云梦风光,去看看摄影画报不是更简便吗?如果要知道沙场壮景,去看看宽银幕战争片不是更痛快吗?不仅省时,而且声像效果比文字效果更强烈。它能用直接的有声有色来取代文字间接的“有声有色”。屏幕上几个镜头,往往功盖大篇文字。
叙事诗越来越让位于抒情诗,至于小说领域,不仅大场面大事件的题材越来越多地分让给影视,不少小说家也不再热心于铺陈物象,艺术触须更多伸向人物的情绪和感觉,伸向那些更能发挥文字优势的领域。这不是说不写实,比如徐怀中《西线轶事》所描写的战争,其规模不会小于梁山好汉们所经历的任何一场征杀。但作者在战况交待和战场描写方面寥寥数笔带过,笔墨始终倾注于男女战士们的心态。不是从外形观照来再现战争,而是以内心窥探来表现战争。作者也写到红河、战车、木棉花等诸多物象,但显然不再是那种刀枪剑戟式的面面俱到了;不是全景式的,是特写式的;不是平面的,是曲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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