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尚存的气息全聚集在了洁净明亮的眼睛上,双目似睁非睁,微微掠过陈牧的脸,又无力地涣散到四处。
她多想跟他说句话啊,就算死离,也想好好告个别,说好一生一世的,现在仅仅开了个头啊,哪里够呢?可惜她的世界静止无声了,就像没了信号的手机,发不出收不到,再也无法回应他的任何讯息了。
就连好好看一眼,也是不能了。
陈牧扶着她的双肩,把浑身湿热的方琛抱在了怀里,额头贴向她的脸颊,声音轻而颤,像怕吵到她似的,低低地说:“我知道你今天早上想跟我说什么了,你想说我笨是不是?”
那张被方琛的血迹染红的报告单上,字迹依稀可见,初步诊断一栏写着早孕二字,几张b超的彩色照片内,能够窥见模糊的胎体。
照片下面附着文字说明:宫腔内可见46*16mm的胎囊,囊内可见胎体,胎动,crl:23mm,胎心搏动良好。
她怀孕了,医生说刚刚一个月大,她即将成为母亲的欣喜尚未散尽,生命却忽然中断了。
陈牧揉着方琛血肉模糊的手心,捏着那张与未曾谋过面的孩子的唯一媒介,凝视着怀里的方琛,温热的液体在他眼中凝聚成一颗颗的眼泪,滑过脸庞,落在了方琛的发丝中。
对啊,怎么就那么笨呢?笨到没认出杜轩也就算了,还笨到把她独自遗忘在了这儿,她胆子多小啊,说句双驼山上的狼都能把她吓得疾跑回家,可现在,他竟然笨到让她独自面对一个暴戾恣睢的冷血动物。
她刚刚,该多怕,多绝望啊。
怎么就那么笨呢?刚认识的时候就不该跟她吵跟她较劲,那会儿就该大大方方地告诉她,自己喜欢上她了,然后尽快把她娶回家,过日子,早这样的话,何至于只有数月这么短暂。
陈牧微低着头,碎碎念道:“不走,可以吗?”
方琛像是听到了他的话,做不出动作,唯有眼睛眨了两下,一滴热泪从她的眼角徐徐滑过,她的头仰靠在陈牧的怀里,随后轻轻地侧头一歪,怀着对他无限的不舍和还未倾诉的无尽的话语,朝向陈牧的胸口,永远地睡着了。
“方琛。”
陈牧紧紧地抱着她,鼻涕眼泪交杂在一起,发出一阵闷响的嗡鸣,而后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毫无节奏的长鸣,他抵着方琛的额头,咬着她柔顺黑亮的头发,绝望的□□声让他的脸抽搐成了一副陌生的面孔。
揪心的绝望排山倒海般向胸口涌来,他只觉得周围原本明艳的世界噼里啪啦地炸开,骤然间倾地倒塌,头顶上的那轮骄阳不见了,汇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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