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昂着头,自信地说,“我不这样认为,裴大人若是没有得到今上的赏识,他早就被一撸到底,还怎么实现自己的抱负?官场往来,讲究取舍,过刚易折,若是能像水一般,渗透到底,才算厉害。君臣、同僚、百姓,利益之争罢了,谁能做到均衡,谁就能站在高处。他日我若为官,不论是百姓还是君王,不管是家人还是属下,我必定都能做到面面俱到!”
这才十六岁的少年,天资聪慧,他若是想当官,必能如愿。只是不知道十年之后,他是否还是如此朝气蓬勃、信心满满?
六郎从包裹里拿出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交过路仁甲,“掘人墓者,断子绝孙。这话倒是不假,如今这些财物也不好交上去,免的杭家的坟墓被刨开鞭尸。如今杭家无人了,既然之前欢娘承诺过要给你们报酬,这颗珠子你就收下,去把柳烟烟赎回来。其余的,我就交给我爹,有个这笔钱,今年杭州城的乞丐,可以过个暖年了。”
众人对他的提议自然无异议。
柳烟烟等了好几天,总算是再次看见路仁甲的出现,即使她表面上看起来神情平静,唯有自己知道,黎明之前的煎熬最是难捱,手指头反复掰来数去,就是睡不着。
直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出现,微笑着说“好了,咱们走了”的时候,她是如何的激动兴奋,连仪态都顾不上,一把抓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一步跃出玉妆阁的大门,仿佛一步踏进了阳光里,通体舒畅,比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还轻松快活,宛若新生。